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我偏不信这个。除去像她这种小小年纪就天赋异禀的人来说,出名还是晚点好,不然就会有更多伤仲永的故事,反倒凭空糟蹋了一身才华。
前半生出名,是靠天赋。后半生出名,是靠磨砺。
我很欣赏大器晚成这个词,一件粗笨的器皿,经过精雕细琢,变成大气华美的物件,一定是需要足够时间的。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并非工艺品,顶多是个匠气十足的小摆设。没有时间缓慢的浸润,不会有冰冷物件背后有血有肉的灵魂.
人也如此。
张岱,若无一生起落,就没有后来心思细腻的《夜航船》,苏东坡,15岁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有45岁写下《赤壁赋》时心里的万般感慨。更不用说《红楼梦》或者《史记》。这些书,火候不够,断断写不出的。
回想自己的工作中,那些坐在审判席上敲着法槌的法官们,哪一个不是从基层法院的书记员开始干起的,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些,都并非一蹴而就的。是磨砺为你织就黄金战衣,是经验为你荣耀加冕,是岁月给了你踏破荆棘手拿权杖的一身正气。所以,心怀法官梦,却仍在书记员的角色上苦苦奋斗的你们,不要着急,因为你拥有的一切,都必要经过时间的洗礼。
又想到当下生活中时刻发生着的,那些活生生的故事。人是怎么活着的,怎么吃下晚餐,又怎么挨了饿,怎么吐露秘密,又怎么含恨而终,怎么喝酒吃茶,又怎么挣脱疾病。怎么与命运搏斗,又怎么握手言和。风怎么吹过,雪怎么落下,花怎么开放,月亮怎么变冷。若非真真切切的感受过,写不出来,旁人也不会懂。
当作者容易,会写字就行,再卖弄点小聪明,形成风格,就可以称为作家。而当大师,那就需要格局了。这种格局背后,花的是时间和力气。
年轻时候的才华,好看如昙花一现,旁人看个热闹也就散了。而这些洗尽铅华后的沉淀,朴实厚重,说是字字血泪也不为过。所以我越来越爱看那些真正经历过生活的人写出来的文字,以至于读到半夜也不过才看了区区几千字。不是慢慢品的问题,是一下子就噎住了,咽下去就要半天。虽走心烧脑,却也觉得快乐。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就这样一年年过去,我也会拥有更多。
“是磨砺为你织就黄金战衣,是经验为你荣耀加冕,是岁月给了你踏破荆棘手拿权杖的一身正气。所以,心怀法官梦,却仍在书记员的角色上苦苦奋斗的你们,不要着急,因为你拥有的一切,都必要经过时间的洗礼。”略阳法院 张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