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54年暑假,当时我在运城师范上学。一放假我就回到了家乡——解虞县小张坞村。
那年的暑假,老师没有布置假期作业,只是强调要积极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并在实践中增长自己才干。因此,那年的暑假我过得特别有滋有味……
听 夏
首先是玩,玩的非常开心,都是在城市里所没有的,特别是听夏,给了我无限乐趣。
我住在北房,窗外有一条横悬的电线。每天清晨电线上都会扒着一溜子的小燕子,时而呢喃细语,时而高亢嘹亮,时而急促尖利。它们的呢喃声、叽叽声、啾啾声……一串串,一溜溜,婉转,乖巧,嘹亮,悦耳,娓娓动听。每天清晨我都要躺在被窝里聆听它们的演唱会,然后,才慢慢地,悄悄地,不声不响的起床,洗漱,上地……生怕打扰了它们的晨唱。
到了地里,除了帮助爸妈干活外,就是下晌时躺在树下听蝉鸣。那时,正是天气最热时,只见蝉儿们在树上放开喉咙高歌,那鸣叫声由近及远,时高时低,此起彼伏,或嘹亮激昂,热情奔放;或抑扬顿挫,婉转悠长;或轻声细语,缠缠绵绵,我躺在树下听蝉鸣,入神如画,听着听着就进入了梦乡,进入梦乡后仍在听着蝉儿的美妙乐章。
晚上回村后,我从家里拿块馍馍边走边吃,为的是到过风楼上听蛙叫。过风楼旁有个池塘,池塘边上长着杂草,杂草丛中藏着许多青蛙,有黑斑蛙,也有癞蛤蟆。品种不同,大小不同,叫声就不同:有呱呱叫的,有嗝呱嗝呱叫的;有前高后低的,也有前低后高的;有时断时续的,也有连续叫的……特别是雨夜或下雨之后,各种叫声此起彼伏,就好像我们学校开晚会时的“大合唱”一样优美动听。
农村的夏季,就是一个唱戏的大舞台,一天之中,我都沉寝在音乐大堂之中,于是,我就写了一篇“听夏”的作文,回校后被老师选中贴在教室后墙上的“快乐暑假”专栏中。
治 虫
那年,是我们村里实现农业合作化的第一年。眼见家乡由一家一户种庄稼变成了全村人合在一起种庄稼,自然有一种新鲜感和自豪感。就在这时,社里大喇叭响了:“暑假回村的同学们,早饭后请来社里开会”。在会上社长说:“你们回来了,正年轻力壮,又有文化,能不能组织一支治虫专业队,帮助乡亲们治治棉芽?”我们说:“行!”从当天下午开始,就用小独轮车推着666粉,背着喷粉器,战斗在棉海里。
那些天,正是酷暑烤人时,我们却一天三晌钻在齐腰深的棉花地里搅药桶,从地头到地尾,从这片地到那片地,从这个队到那个队,那种难耐的骚热劲和呛人的666粉都快让我们窒息了,但没有一个人当“狗熊”,都一直坚持着出全勤,出全力。不到半个月,就把全社成千亩的棉芽灭了下去,父老乡亲们都称赞我们是“棉芽的克星”。
调 查
那年暑假中,省里给我们村派来一个经济调查组。调查组见我的字写得工整,算盘也打得不错,就吸收我参加了调查组活动。从此,我就天天随着他们到一家一户去调查,调查中我的具体任务是负责计算和给调查表格中填写数字。每当我在各家各户用算盘现场计算、填表时,有不少人都投过来羡慕的目光,夸奖我说:“行,像他爸!”
我爸叫王观津,小时候在西安商铺里熬过“相公”,当过“帐房先生”,是当时我村数得着的“书法家”和“珠算能手”。一听大爷、大伯们夸我像我爸,我的心里就美滋滋的,决心要继续好好学习,做一个有用的人。
调查结束后,我村小学校就开学了,我又利用暑假的最后几天,组织本村在校师范生到小学校里去听老师讲课,借以提前学会讲课的本领,这一行动也受到了当时老师的好评。
回想那年我们暑假的多彩生活,再看看现在孩子们被“暑假作业”和“暑期补习班”压得喘不气来的情景,我认为还是我们那时的暑假生活好,因为它更利于学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