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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两颗未绽放的花苞

发布日期:2016-9-22  查看次数:6547 来源:山东  作者:

 
 
 

(一)

沈官庄的土改到了尾声,沈家老兄弟俩地主被“扫地出门”,都被撵到了各自柴火园的几间草屋里,他们那两处四合院大瓦房,割据般地分给了10几户佃户和贫雇农;两家被没收的200多亩土地,连同几户富农献出来的地,一并“均而匀之”地分给了无地和少地的农户;其他财产,包括牛驴农具等生产资料、家具衣物等浮财也合理作了分配。真正实现了“耕者有其田”和“庶民平等”的大目标。全村人喜气洋洋,热烈欢庆这土地革命的伟大胜利,时而喊出“共产党万岁”的响亮口号。

这两户沈氏地主,据说清代都曾有人在朝廷里做过官,后来不知遭何事被贬,从而衰败破落,到这时已没什么权威和名声了,只占有土地房产等财富较丰厚的优势,但还有佃户给种地,家里也雇有佣人,在乡村里仍然是剥削和压迫穷人的封建一霸,因而成为根据地土改的主要对象。

山东的土改,当时在政策上确实存在“左”的偏差的。就说沈官庄的这两户地主,都自觉权势已失落,在行为上早就有所自觉和收敛了,相对讲对穷人直接侵害的罪行不大,群众对其仇恨的程度也不高,但在对其开展斗争和进行“诉苦”的做法与掌握上,却仍然采取了甚为严厉的酷刑和体罚,比如罚跪跪石子、冬天剥去衣服、皮带抽、木棍打,而且轮番多次,虽未被打死,但都打得遍体鳞伤,其惨状和痛苦是明摆着的。而由这场风暴形成的革命气氛和带来的社会舆论,则直接影响和改变着人们头脑里的观念:地主剥削穷人,罪不可恕,必须彻底打倒,其名声空前地被搞臭了,可想他们的处境是非常凄惨的。上边虽强调要区别对待,打倒的是地主阶级,斗争和清算的是“地主分子”,也就是老地主本人,对子女不予干涉,不应受牵连,但谁能挡住人们的激愤情绪和歧视的眼光?已发动起来的群众正如燃烧的熊熊烈火,哪分得这么清?不说地主本人,就连其家人,谁都不屑睬他们一眼,他们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不论开什么会,遇到什么节日或娱乐活动,甚至村里人家办喜事等等,都没他们的份,天天夹着尾巴做人,低着头走路。幸亏还有“给出路”的政策,给留下了和村里人基本相等的土地和勉强可居住的住房,也给留了些一般的生产和生活资料。

这兄弟俩地主,老大家几个子女都已分别嫁娶,而且分家单独立业自居。老二家除了一个儿子已成家并有了一个孩子,另还有两个女儿,都还住在一起。两个女儿正值花季年龄,姐姐名叫莲花,23岁,妹妹叫兰花,21岁,两人只相差两岁,皆都面皮白皙,长得俊美出众,加之这等家庭的闺女,不下地干活,日晒不着,风雨吹不着也淋不着,穿的又好,俨然两朵俏丽的鲜花。她俩小时曾经在本村读过私塾学堂,后战乱学堂解散,共产党在这里建立了根据地,她俩也一度参加了青年妇女的“识字班”组织,和村里的姐妹们一起识字、唱歌、扭秧歌,大伙都相处得很好。土改前,她俩按其年龄,也曾明媒许配过人家,当然也都是“门当户对”的地主,好像正准备送书柬办理订婚时,土改就开始了,三家两方都被斗争,尚未送出的书柬被贫雇农撕碎又踩在了脚下,这姻缘自然化作无声的烟云而消失。

经过这场暴风雨般的土改,地主家的情况全改变了,老地主被训令:“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在村里进行管制,外出要向贫雇农组织报告,子女们要自己去下劳动种地。沈老二家这两个“花”闺女,即使没被公开赶出去,也自觉不能再在“识字班”里又唱又跳了,也都戴上草帽、扛起农具去地里干活。土改后,地主家的人、特别什么“太太”“小姐”等女的和普通农民一样下地种庄稼,在根据地里一时成为“新闻”,也算得上是时尚,何况大势所趋,只有自己劳动才能吃上饭。

就在这时,忽然一天,村里干部——还是土改中贫雇农组织的那帮人,来到沈老二家,正巧他们一家人都在家,领头的人训话般地说:“今天来通知你们一件事,咱村里土改后,穷人都翻身了,像你们过去剥削穷人的都被打倒了,想再变天还当地主那是白天做梦,永远达不到,只能好好劳动,听从贫雇农的管教......”说到这里,沈老二频频弯腰点头,连说“是,是,是”,子女们都认真地听着。那干部接着说:“穷人都有地种,也有房屋住了,原来穷的找不上媳妇的光棍,现在也有提亲的了。咱村里有几个人,说起来,您不光认得,有的还是被您家剥削压迫才成穷光蛋和光棍的,他们也得生养后代啊。所以我们开会商量,贫雇农们都同意,别的先不说,只说原先那个放牛的‘赵馋嘴’赵成福和给您家扎过活的那个陈四儿这两个人,也还正当年,就算年纪大一点,身棒骨有点小毛病,那也是因为穷才造成的,就让您家的两个闺女给他俩当媳妇吧。您这剥削阶级的家庭,能找到这样出身的丈夫一块过日子就不错了,想嫁给别人,给谁都不要...。”沈老二一听就想插嘴,抬起头又赶快低下了,是不敢、也不知怎么说。两个闺女低着头溜走了。只有儿子吞吞吐吐地说:“这,这合适吗.....?就怕俺俩妹妹...她们...她们不愿意啊?是不是您另,另给...。”“别说了,还以为是过去,门当户对坐花轿啊,现在不行了,时代变了,也用不着你们送什么书柬那些罗嗦事了。就这样!限一个月的时间,那边也说好了,双方都准备准备,到时候我们领她俩过去。”说完就走了。

作为沈老二家,甭管是“祸不单行”还是倒霉,反正不是好事,却是件大事。可村里是贫雇农掌大权,他们说了就算数,谁敢违抗?特别又是这样的家庭,老头子还受管制。既然事情摆出来了,全家人都知道了,避不开,逃不脱,总得拿出个主意才行啊。老头子不住地跺脚,儿子急得也愁得东闯一头西闯一头地走来走去,婆媳俩在擦眼泪。这时两个闺女也过来了,开始说要上吊吊死,看到这场合后又去陪着母亲一起擦眼泪。

就这样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子才叹着气说:“唉,我原来还侥幸,觉着咱村里或许不这么做,没想到都一个样子,终于轮过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家里人接着说:“您可能也听说了,在刘官庄、王阳村、东阳村,还有好几个村子都是这样的,刘官庄不光是闺女,有个“二房”,他们叫“小婆子”,硬压着给一个60多岁长的不像个样子的老光棍当了老婆,有的闺女给找的是哑巴、憨子呀,还不准不服从。也是,现在一提到是叫地主家的闺女,不管你长的多么好看或多么年轻,都‘呸,呸’地吐唾沫,视为低等人了,唉,这有啥办法?”他又对着妹妹说:“可别胡乱说上吊要死,咱可不去走哪绝路,‘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也是命运,不论谁摊上了都得受啊!怎么活还不是一辈子?说不定万一有什么神灵保佑,唉......,就得一天天地熬下去呀,总是有个头的,也可能......也可能有变化...。”听他说完,家里人都点着头在苦苦地思索和琢磨。

这俩闺女好像有了点转弯或是开窍,说直了那还不是被现实事逼的?别无路可走嘛!倒是妹妹兰花先说的:“我也听说那几个村的事了,顶着不去是不行,你死了白死,谁都不给你争理。也说有的还能行,也能过日子。人哪有一样的?有心眼儿好的,也有心眼坏的,不能只看表面的貌相,那心眼坏的长的再好,还不如长的不好的好人呢。我知道那个陈四儿,我看他就不像坏人,可是年龄真不小了。”姐姐莲花也说:“到处都是一个样了,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想过了,人家那些闺女能将就我也豁上去将就,谁让咱的命苦哩!咱哥说的对,总比死了强。”

土改中出现的这种事,估计就是那些干部们谋划和设计出来的,不会是上边的指示,可也不失为计谋高明:贫雇农穷人欢迎,且实际地解决了他们的婚姻问题,叫他们自己找是根本找不到的,而对地主家则是再灭其剥削阶级的威风,他还得乖乖地服从,最终体现了共产党为穷人着想的这个意思。所以沈老二家既然摊上了,也毫不例外地遵照去办。可是被“扫地出门”的家境,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闺女都要嫁出去,村干部叫“准备准备”,准备什么?拿什么来“准备”呢?都来愁了。愁也得办,没的准备也得准备,于是全家东凑西凑,连她俩正盖着的经拆洗和缝补,弄了两床棉被,加上各自仅有的几件衣服以及鞋袜,每人包了两个不大的包袱。就结婚来说,这确实是太寒碜了,一般能结得起婚的谁能到这种程度?可对照现实的状况,“扫地出门”还不就是“一贫如洗”?若再看看和想想村里的大多数人家,尤其是贫雇农,不都是这么穷吗?甚至几辈子都穷得叮当响。这样说来也就觉得算是正常了,尤其这世道人穷并不丢脸,反而还是好名声呢!他们也估计,男方恐怕连这点东西的“准备”都没有。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期间,父母和哥哥曾多少次地嘱咐两个闺女:去了婆家,要本本分分地过日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呀,再穷再苦也要熬它几十年,等有了孩子、然后再长大,现在的那些事都过去了,说不定还能“时来运转”,就算没什么福享,起码要比现在好,可别想别的。直到村干部们来领她俩走之前,他们还不住地唠叨和交代。

这是件既新鲜又苦笑不好说的事,全村人都早知道了,有议论的也是暗地里私下说,总的还都保持了沉默。这天村里没有一点热闹的气氛,没有锣鼓声,更没有鞭炮响,有些妇女只是站在自己的大门旁探头向外瞅着,不过想看看是什么情景而已。就是男方那两家,也没挂彩红,没贴喜联,只把家院里外打扫了一下,有的邻居家的农妇过来帮扶着照应那些迎娶亲的事,一些孩子不懂事跑来跑去地闹玩。据说村干部们曾专门讲了,先说的这婚姻是不得已的办法,不这样做那男方能找上媳妇吗?能传后代吗?再说的是结婚的办法,说等到那天把媳妇领来成为一家就行了,他们刚刚翻身,正式结婚那一套结不起呀,所以不要大呼隆,不用拜亲、拜堂,村里的人也不准去看媳妇和“闹房”。

其实不交代大伙也都明白,对这种无法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婚姻,真想贺喜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呢,谁还去凑那无趣的热闹?就这样,村干部们两伙人领着两个闺女去了两个地方,把人送下,说上两句应付场面的吉利话,就算完成了任务,因为已有先例,这周围几个村都是这么做的。

下面需分别叙述这两对“结婚”者的细节及其后果了。

(二)

先说姐姐莲花,丈夫小名叫“野旦”,大名叫赵成福,外号叫“赵馋嘴”。外号的来源是:家里几辈子都是靠扎活或打短工养家糊口,一穷二白。他10来岁时,因严重的营养不足,得了夜盲症,农村叫“雀古眼”,一黑天就什么也看不见,像瞎子一样。传说有个治疗的土方,说吃三个喜鹊肝就能治好。这里不远就山连着山,也有树林,喜鹊有的是,他爹用一种网网圈拴上小虫,连续捉到了两只,每只煮熟后,不光是肝,连肉带汤他也吃喝光了。可想穷人常年不见肉食,还管它是不是治病?小“野旦”吃的很过瘾,结果只吃了这两只喜鹊,眼睛就好了,说明方子真灵,他也真是缺营养,更引起了他的馋劲。从此以后,他每逢上山拾柴火时,遇到有喜鹊窝巢的树,他就爬上去,曾摸到过几次小喜鹊雏鸟和喜鹊蛋,也都回家煮熟吃了。不但再没犯过眼病,还得意洋洋,不断地到处吹嘘,不久就赚了个“馋嘴”的外号。

后来他长大了,在村里当了放牛的,天天赶着群牛上山。他看见山顶上那巨石崮崖周围和上空,经常有老鹰在盘旋,他断定那里有老鹰的巢穴,他想一只老鹰起码有好几斤重,能赶上多少只喜鹊啊,那老鹰蛋也不会很小的。喜鹊肉和蛋都好吃,那老鹰的肯定更好吃,肉也多。他确是“嘴馋”,有一天去放牛时,把牛放在山下,他独自一人“铤而走险”地去攀爬崮崖,说抓不着老鹰,摸几个老鹰蛋也好。可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崮崖陡峭险要,高入云霄,那老鹰窝巢就在这石壁狭缝里。当他看准了一个穴巢,艰难地向上攀爬,快到那巢穴时,几只老鹰出于护雏的本能,轮番向他袭击,他幸亏戴了顶草帽护住了头部,但是老鹰一再俯冲用利爪抓他的背部,他急忙躲避和招架,一不小心脚下踩滑,重重地掉了下来又滚到了山下,当时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全身已不能动了。实际是腰胯骨折,别没办法,他只好大声地呻吟和喊叫,才被远处的人听见,把他救回了家,也将牛赶回了村,从这就不能再放牛了。他骨折较重,那时又没有医院,便搜集一些草药方又是熏又是烫,一直治疗了大半年,最后总算能瘸着腿走路,生活也还能自理,却不能下地干活了,就在家里顶多到场园里干些轻便的活,平时由母亲照料他的饭食等等。

成福摔伤又不能放牛,生活就更困难了。父亲原来在一家富农家当长工,现在家里分到了4亩地,便辞退回家耕种,但刚分到手的地,还没得到收获,所以家里仍然是吃糠咽菜地维持着。成福原来就有个咳嗽病,身子很瘦弱,这时情绪更低落了,不停地吸那旱烟袋来解闷消愁,越是吸烟,咳嗽的就越厉害,好在他年纪还不到40岁,一般能撑得过去。

他对自己的婚事早就绝望了,也就是从没一丝希望和信心。他本来有3个姐姐,听说有一个一生下来就死了,还一个长到45岁时,因歉年灾荒,病、饿而夭折,活下来的那个姐姐,比他大3岁,在20多岁的时候,家里曾准备以“换亲”的方式给他“换”个媳妇,可打听了几个村的好多家,都不合适。倒不是给他换的那个媳妇不合适,他自己说了:俺不计较好孬的,只要能给生个孩子就行。而是给姐姐找的那个丈夫太差了,不是年龄太大就是残废或是憨子傻子。因为他心眼好,宁肯自己不找媳妇,也坚决不让姐姐吃亏和受苦太大,结果没“换”成,他动员和支持姐姐先嫁出去了。他自己再衡量了一下条件,快40岁了,咳嗽病没好,身体又弄残废了,还有什么说的?只有死心塌地地当一辈子光棍了,哪还有找媳妇的念头?他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既不注意爱护自己的身体,也无心修整和改善住处,任其拉拉蹋蹋。他住的房屋还是他爷爷和父亲在一块荒废的地场,从山上运来石头,亲手托土坯、割山草盖起的几间茅草屋,虽然也有个院落,但屋内空空荡荡,只有做饭的破家当和睡觉的简单窝铺,别什么都没有。因此,这次村干部告诉他要把地主沈老二家的闺女莲花给他当媳妇时,他一口拒绝了,坚决不同意,他说,不是闺女不好,莲花他也认得,那是数得着的俊姑娘,村里这也是好意,真是为俺穷人操心费力,是俺不能行,尤其是身体真的不行,千万可别这么办,还是让村里另给莲花找个人才好。到底怎么样不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确实感到身体越来越差了,好像虚弱得风一吹就要刮倒似地。他父母知道儿子的身体状况,再看他的态度,也同意他拒绝了。这其中也包含着他们怕嫁过来耽误了人家今后结婚的意思,可见这一家人的善良好心。可是村里定的事哪能随意改变?况且谁都认为这是村里关心穷人,他们穷人想都不敢想的再好不过的事,故被训斥为“不识好歹”,不管是什么情况,先嫁到一块再说。

既然改变不了,就多少地做点准备吧。几天来,成福和父母,姐姐也回来了一趟,把他现有铺的盖的和衣物都拆洗了一遍,屋里屋外家杂物件也全都打扫和整理了,他们要给成福的木床担上块木板加宽一下,成福摆手拒绝了,他进一步地说通了家人,让莲花来后与母亲住一起。他说:“咱可不做对不住人、也对不住良心的事,人家这黄花姑娘可别因为在咱这里给毁了身子和名声啊,谁叫咱命运不好哩,我这把骨头弄成这个样子......,还不就是没有担媳妇的命啊!”他还说媳妇来住几天后就叫她回家走娘家,她离开家能不想家吗?村里若不管就让她在娘家多住些天,以后她什么时候愿回去就叫她回去,这就不错,在咱家里吃住又干活,不就是咱家的人了吗?咱没有担媳妇的命,却来了个媳妇,这也是想都不敢想的福气。

到了这天,干部们领莲花来了,邻居家的婶子大娘也早过来了,大家都迎到院子里,她们赶快过去拉着媳妇的手,堆着笑脸,都争相说那贺喜的话语。成福绷着脸凑到干部们的面前,要说的话一时没说出来,就随着别人“嘿,嘿”地笑了几声。干部们只是说:“都准备好了?那就好,今天是成福结婚的大喜事...。”他看了看众人:“大家都很高兴,您就好好地庆贺一下这好日子吧!”说完就走了。

进到屋里,莲花先喊“爹”、“娘”问了好,又去问那婶子大娘们的好,她们都瞅看莲花的脸,嘴里说着“好,这媳妇真好”。成福这时也瘸着腿过来面带笑容地说:“大妹子,你看俺家真不像个样子,你不嫌弃吧,......快,快坐下,唉......”。莲花看了他一眼,似是怜悯的表情说:“别说那些了,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成福娘也赶话说:“这世道叫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俺家里穷,成福从没敢想娶媳妇的事,唉,他的身子骨也不行啊...。”她又把脸转向莲花:“您嫂子,你情管放心吧,能干什么活就干点,干不了的咱就不干,你来和俺一块过穷日子受苦,俺就觉着担不起,可这没办法,俺不能再让你受难为,你放心,俺一家人都老实把交地,没能为,也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唉...。”莲花赶快说:“娘,你可别这么说,我来了就是咱家的人了,什么苦点累点的,您能受我也能受,您老也放心,现在都这样了,俺妹妹不是嫁给陈四儿了吗?”成福爹也在旁叹着气、点着头,在表示满意。婶子大娘们陪到这里,似是完成了任务,成福家也没再挽留,她们就都回家了。回过头来,一家人便围着个面板包饺子——提早几天,好歹地磨了些小麦面子,弄了点肉馅,管怎么也得吃上一顿好饭,这终究是一桩大喜事啊!

到了晚上,莲花解开包袱,把棉被拿出来,还有给公公婆婆和丈夫的几件衣服,那是她父母和哥哥自己不穿硬腾出来的。当婆婆和丈夫以一副和善自然的表情,向她说了让她与婆婆睡一床的理由时,几个人都流出了不同伤感的泪水。

从这一天起,不管是真是假、是虚是实,莲花与赵成福谁都认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莲花理解了为什么不让她与丈夫同床的原因后,心里很受感动,确实就像妹妹兰花说的,那心眼好的人,比那心眼坏、哪怕长的再好的人,不知要强多少层。因而就更铺下身子要当好媳妇:她把做饭和伺候丈夫的事先从婆婆手里接过来,让婆婆轻松下来,家里的其他活落她也都争着去做,农活忙时,她还主动下地帮公公去干,谁也看不出、也没人知道她是睡在婆婆床上的。丈夫成福则激动得逢人就说她体贴自己的冷暖,服侍的多么周到,还关心他的病情,到处讨还药方给治病,就像对待老的一样亲切。公婆也赞不绝口地整天夸奖她,说这么懂事又这么贤惠的媳妇很难找,来到她家,是老辈烧了高香。一家人没法表示心意,就催她回家走娘家,可越是催她,她越是不走,有时回去住一两天就回来。时间一长,莲花越发看出了赵家因为有了她这个媳妇,尽管不能给他们生育后代,但却是真正地多了一口合乎伦理的成年女人,实现了全家人向往的大团圆,所以都情绪高涨,心里高兴。就她自己来说,虽然失去了预想的有了后代并长大成人可能会来好运气的愿望,但他们都对她这么好,又是在这个时代,觉得这一生,不算是幸福也算是满意的了,她也才体会到受人尊敬和爱戴与被人歧视是多么地不同!

至于生活的穷困,多种原因已使她不感到怎样难堪和苦涩了,首先她被“扫地出门”的娘家现时的日子也都很差;再是早在头脑里就有所预料和准备了,来这里的当天,不就和婆婆说过“苦点累点,您能受我也能受”的话吗?那也不是说了好听的,确有吃苦的打算;除此,也可能还有感情的因素,就莲花这年龄,她不只是没有直接的剥削行为,相反曾在“识字班”里与穷人家的姐妹相处过几年,而且非常亲近,就是贫雇农分了她家的土地、房屋等财产这些事,她也不会像长辈们那样有抵触、不满及至恨意,她甚至还有支持穷人的那种感情呢!

就这样,一家人过着虽还贫穷却还满意的日子。紧接着,土改分到的地里的庄稼成熟了,收获了,他们不仅吃到了自己的地里长出的粮食,心情兴奋,生活也有所改善,同时因莲花在家的那些亲情表现,全家人都有一种特别欣慰的感觉。但正当成福爹划算着如何将这4亩地合理搭配种粮、种棉、种菜和开扩畜禽养殖,谋求吃穿和日子过得更好的时候,成福的咳嗽病越来越重了,有时咳痰里有血,还伴有低烧,身体日渐消瘦。虽经多方求医和生活上悉心照料,但病情仍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全家人都很着急,也很难过,毕竟年纪太轻,还没到40岁这个低龄的杠杠呢。

在这种突然变化和甚为异常的情况下,让家里人想不到的是:莲花不仅表现出了特别同情和怜悯的心绪,更加熨帖地服侍在成福的床前,尤其在他咳嗽和病痛厉害的时候,几乎寸步不离,一面照料,一面亲切地安慰。忽然有一天晚上,她坐在病床前,一只手攥着他的手,一只手伸进被窝抚在他的胸口上,像是在试他发烧的热度,可成福瘦得十分凸显的肋骨,一下触痛了她,分明是皮包着骨头,哪还有一点肉啊?他差点哭出了声。这时她才觉得是应当向他掏心、给他最好的安慰的时候,她忍着难过,轻轻地给他揉着胸部和肚子,经思索成熟后毫无顾忌地说:“成福哥,这病时好时坏不算什么,你可别胡思乱想啊,咱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要守着你,也伺候你一辈子。你这病.........我听那些老人们说,用最亲的人的热肚皮来暖自己的肚皮,什么病也能治好,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么做,那也行,我身上戴了一个红肚兜,是娘给缝的,叫俺天天戴在身上,一直是很热乎,就当做我的肚皮吧,来,我给你戴上,保准能好了病。”说着就解衣裳。而成福听到她这些话,早忍不住地流出眼泪来了,他强撑着身体想坐起来感谢或说话的意思,被莲花按下了。她接着把红肚兜从怀里掏出来,絮到被窝里给他戴在了肚子上。一股特罕的暖流,再次把成福激得心潮澎湃:“你真是我的亲大妹子啊,我就是死了也忘不了你。”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父母听到,急忙赶了过来,得知这事及其情节后,感动得连连叹气。

莲花亲昵动情的安慰,也许感动了上帝,已经病危的成福,竟然奇迹般地又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最终还是不治身亡。临终前,成福反复交代:一定要让莲花回娘家,但要把她的名字留在咱家,千万不能忘了她呀!

全家人在度过了一段悲痛的日子后,在公婆的说服和催促下,莲花含泪回到了娘家。临走之前,莲花跪在公婆面前,流着眼泪说:“您二老就是我的又一双亲生父母,我一辈子忘不了您的恩情,我不论是什么命运,只要还活在世上,就一定不断地来看望您,老天爷也会保佑您过得更好......。”               

(三)

再说妹妹兰花,给她定的丈夫叫陈四儿,原先曾是沈老二家——也就是她家的男佣人,负担挑水、扫地、打扫茅厕和主人外出时推“木楼车”(一种有顶盖像楼房的木车)的活,因被国民党征兵、实乃抓壮丁被抓去而离开的沈家,后开小差跑回了家,在家当雇工养活自己的老的,没再去沈家。他比兰花大10岁多点,所以兰花还记得他这个人。

陈四儿兄弟三个他最小,他爹讲迷信,忌讳“三”这个单数,才叫他“四儿”的,是乳名,但也没再起别的名字。就因为国民党抓壮丁,他两个哥哥年龄大些先逃跑了,从此没有音信,后来听说去了关东再没回来。陈四儿的父母再上溯几辈子也都是穷人,父母其实是两个要饭的结成的亲,结亲时就已经40多岁了,所以三个儿尤其小四儿是“老生子儿”,他爹比他大50多岁。小四儿跑回家来后,父母年老,全靠他雇给人家干活赚些粮食吃饭。比如麦季和三秋季节,都是从早五更干到晚上快半夜,一季下来,能挣一斗多粮食。平时他也不闲着,到集市上的短工市场,弄根谷草插在脖子后边,蹲在那里出卖自己,谁使用谁领去,干一天给一天工钱——也是给粮食,就这样勉强养活着父母。

一个月前,村干部去告诉他让兰花给他当媳妇的事时,也真巧,和莲花丈夫家一样,陈四儿也是不同意。不过他不同意的理由与赵成福不同,他早就和父母商量好了,准备一个调子回话:“俺已经有媳妇了。”反正不能有俩媳妇呀!这才是公开的撒谎呢。全村人谁不知道,他家穷的真够呛,30好几的年纪,确实是想找过媳妇,也托付了些亲友帮忙,跑了不少地方,但根本就没跟他的。他说有媳妇了,叫他说说看是哪村的、谁家的闺女?所以他一说,村干部们就给他扣了个帽子:“不知报恩,还欺骗贫雇农和共产党。”狠狠地训了他一顿,最后,也和交代莲花家一样,说一个月后就把媳妇领来,叫他准备准备。

但是陈四儿他们全家说有媳妇了,也不全是故意撒谎。事情是这样的:土改到了后期,周围几个村把地主闺女强行嫁给穷光棍的事传过来了,接着就听说本村沈老二家两个闺女确定给谁、给谁当媳妇的事了。陈四儿一听说,那还了得?那二小姐咱可要不起,也不能要。我在她家待了67年,什么事不知道?她最小,最娇气,俺比她大这么多岁数不说,就算她家是地主,可她从没欺压过咱穷人啊,相反她还常和俺随意地拉呱说话,也喜欢和俺闹着玩。我记着还有这么一个事呢:有次快过年了,我看见东家家里置办了很多年货,别的不想也不敢动,那大块的生猪肉割去一些看不出来,我就偷偷地用刀割了一块准备拿回家,俺父母买不起也没打算吃肉,临时弄了些干树叶包着放在了盛杂物的屋门后边,结果被猫叼出来发现了,不用追查,那屋只有我一个人经常出进,沈二老爷很生气,说东西丢点不心疼、也不怕,可是过年了被偷盗不吉利,说要扣粮食还撵我走,幸亏二小姐给说合的,说我是好人,干活也好,家里数她小又娇惯,父母听她的,不但没扣粮食,也没撵走,还把猪肉并又给了些年糕等拿回了家,这事俺一辈子也忘不了,咱不能没良心,不讲道理,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他和父母说了以后,父母也说对,就想出了用这句话来向干部们说,争取别让兰花来。其实他们也真的已经托付亲戚朋友给找媳妇了,因为现在和过去不同,有地有房屋了,真有可能找得到媳妇,当然时下尚未找着,先说在头里也不能说不对呀。

说到“准备”的事,他和赵家不一样,他土改除分到了好几亩地以外,还分了一处房屋,是沈家原来的牛驴棚,旁边也有两间住房,他们将牛驴棚也改建成房屋了,刚刚修整完,比较宽敞,也还分到了两张木床。作为家户,他家显得较为排场些,别的也真没什么准备的,在吃的方面,起码也得吃顿面饭食。

这天村干部领兰花来了以后,都是统一的模式,大家站在院子里说说贺喜的话就各自走了,只剩下陈家一家人,来到屋里,兰花和姐姐也是早就商量好的,怎样问候公婆和丈夫等等。陈四儿家的情况虽然与赵成福家截然不一样,但却是同样地用许多假象瞒哄村干部,保护住了兰花这个“小媳妇”的贞操,而且情节处理得非常圆满。然而,兰花与陈四儿的婚姻,最后的结果,竟然与姐姐莲花和赵成福婚姻的最后结果又何其相似,那只能看作是两位丈夫情况的巧合,也可说是穷人那种纯朴善良本质的报应,老百姓叫做“善有善报”和命运。因为莲花和兰花姐妹俩及其娘家人是无法、也不可能改变原定的婚姻结果的,相反地她两人也一直打算与各自的丈夫过一辈子“日子”的,再说,邻村的好几家这类婚姻,多数地并未出现她们这种情况和结果,便是最好的明证。

这时,陈四儿父母不光年龄都已70多岁了,而且要饭的出身,哪经历和见过冬瓜大的事儿?什么都是听陈四儿的。其实陈四儿也不过是在沈氏地主家待了些年,被国民党抓去又跑了回来,这也算是社会的经历和见过些世面吧。所以陈四儿还是恭而敬之地一口一个“二小姐”地喊着,并和她说:“东家那些事咱不说了,村里做的这些事也没法说,婚姻历来不都是讲‘般配’吗?相差这些岁数能算般配吗?还有,拿老祖宗那些事来压人,强迫叫人服从,这算是什么章程?唉,唉...,可是,二小姐俺和你说,俺不照他们说的办,俺早就说好了,也给你安排地方睡觉了,别管在这里过上多少日子,到时候你就情管回家,以后另找个看中又般配的人作亲就是,谁都比我强,起码是年轻,我算什么?不像个人样。可是现在你就得在俺家安顿下来,就当俺家的人,好应付他们。俺家吃的住的都拿不出门去,你将就点吧。”兰花听了陈四儿这一番话,心里热乎乎地很是感动,也证明了她原先的看法,人家心眼就是好,那也说明俺的命还好。她情不自禁地先向公婆喊了声“爹、娘”后对陈四儿说:“你真是个好人啊,我愿意嫁给你,不嫌你年龄大,愿和你一块过日子。可是......可是你叫我回家,连村里的一番好意,你也不顾了?你自己打算怎么办?不结亲了?那可是贫雇农开会商定的,你不照办,人家能愿意?”“二小姐呀,我和你说实话吧,现今俺成了有地有房屋的人家了,说来还是分的您家的咱不说了,所以已经有给我提亲的了,看样子还准能成功,当然没法和你比,俺这几辈子的穷光蛋,哪有什么要求啊,有毛不算秃,什么样的人我都同意,只要说成了我就快结婚,你就大胆地回家就是,别再说别的了,那间屋里给你安了张床,你就在那里睡觉。”随着他说的这么亲近的话,兰花的眼睛也模糊了,喃喃地说:“我能找到像你说的那样的人吗?现在时候不对呀,没人理睬俺,我看你也别另找了,我就在你这里和你过吧!”陈四儿很坚决地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真心实意地说通了兰花,并让她在那屋里睡觉。

大约过了两三个月的时间,陈四儿的一个叫表姑的亲戚领着一个与陈四儿年龄差不多的农家妇女,挎了个小布包袱,还领了一个34岁的小女孩,直接来家见面了。大家都无比高兴,赶忙迎进来坐下。陈四儿的表姑先介绍说:“唉,要说,她还是俺本家的侄媳妇呢,可怜俺那个侄儿前年才34岁,得了一场肚疼病疼的打滚,还没来得及找人看,就硬疼死了...。”刚说到这里,那女的就用衣袖擦眼泪了,随哭着说:“是俺的命不好,他死的这么早不说,撇下的孩子偏是个女孩,要是男孩,俺不就在家拉巴大就行了吗?”陈四儿的表姑接着又说:“是啊,要是男孩,她想走家里也不让走啊!”她忽又转话题,故意喜笑着说:“嘿,幸亏是女孩哩,也才凑巧,要不,俺这个表侄儿上哪找她这个媳妇?...他两个太合适了。”大家也都笑了。她又说:“今天说是来见面的,那是为了好听,其实俺侄媳妇听我说了以后早就同意了,我也说俺表侄儿保证也同意。”她转头再问陈四儿:“我说的对吧?你看你同意吧?”陈四儿又看了一眼那女的说:“人家真的同意?俺怕她不同意呢!”在场的父母还有兰花都笑了。

还是陈四儿的表姑话头来得及也有方法,其实那还不是给人说媒学的?谁不知道那当媒人的,油嘴滑舌,死人也被她能说活了。陈四儿表姑继续用灵巧的嘴皮子来成全这桩婚事,她有意地说:“今天您还让俺侄儿媳妇,不,是俺表侄儿媳妇再回去吗?好不容易来的?那里也不是她家了,咹?”她这话看似是问话,其实就是要把媳妇留在这里的。兰花抢先说的:“表姑真好,不光给四儿哥找上了媳妇,还想的那么周到,真是把话都说到了俺大伙的心里了。她娘俩今天不回去了,这就结婚,好事就得快办呀!我说的行吧,对吧?”也对着公婆。这时陈四儿的表姑才说:“我知道,你就是兰花吧?你也是个好闺女,也算命运好,在这里这几个月,不用管受不受苦,算是熬出来了,不来也不行啊,人家能愿意吗?俺...我该叫表哥、表嫂,他这一家真是天底下都难找的好人啊,他们想的对,做的好,你就照他们说的办!”兰花频频点头表示感谢。

这天下午,还是农家人的老办法——杀鸡做菜,兰花赶快把家里准备下的面擀成了面条,全家人连陈四儿的表姑和兰花都在内一起吃了一顿饭,就等于把这桩婚事办完了。随后,兰花找出了自己的几件衣服送给了新嫂子,把正盖的棉被也留给了他夫妻俩。等待天色一黑,她遵从大伙的意见,依依惜别了陈家老少一家人,大伙送出门外,她心怀一种说不出什么感觉的滋味回到了娘家。                 

(四)

莲花和兰花姐妹俩,分别在离家后3个多月和半年多的时间,妹妹在前、姐姐在后,先后都回到了娘家,重新与父母、哥嫂及侄儿团聚。村里干部对此全都知道,并非是两个闺女对抗和做的不对,而是客观事实造成的,同时,土改的火头过去了,所以也就不必再追究和过问了。这极不寻常的故事是喜,是忧?是苦,是甜?只有他们一家人感受得最真切,辨别得最清楚;今后的境况、路子若何?也只有他们自己去选择和尝试了。

过了两年,新中国诞生了,莲、兰二花姐妹俩,只知道有《婚姻法》了,婚姻可以自由了,人身受到保护了。但是,总还感觉到像大山般压在她们身上的那个坏名声,却依然没有减轻,而且一直在持续着,压得她们很难受。一年,三年,五年,没有改变。这期间,确有上门来提亲的,但还是那种调子——提亲是照顾你们,你们这阶级的人没人会要的。两个闺女叫做属弹簧的——压而不弯,疲而不软,也扛起了劲:你要我还不跟呢!挺起胸、瞪起眼表明了态度:不嫁就不嫁!不信不能生活下去!

她姐妹俩这时明确地向村里声明并提出:男女平等,我们要求从父母和哥哥那边分出来,单立门户,办理户口,两户主人都是女的。最后村里经与她们协商权衡后,建议她俩合并为一户,姐姐莲花为主人,一切办妥。那时是农业合作社体制,她们尽劳动义务,享受分配收益的权利。不久,两人又依法各自领养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以延续后代。再后来,不论农村的体制有了什么变化,她们一家4口,凭劳动获取报酬,像所有社员群众一样,生活得安定、舒畅。

光阴飞逝,转瞬间到了80年代,党的三中全会确立了经济建设为中心,那个伤心的名声也随之消失,莲、兰二花的儿、女都已长大成人,而且都有了相应地文化知识,在农业战线大显身手。通过推广塑料大棚和科学的种植、养殖,经济效益颇佳,随盖起了新房,还买上了摩托车。儿女两人中:儿子就地择偶结婚,女儿招婿来家婚配,过后又相继各皆生育子女,从而一家两主、三代8口人,老人照料孙子孙女,孩子孝敬老人,和谐幸福地继续生活在老祖宗的那块是非土地上。如今莲、兰二花虽已年至耄耋,首飘银发,成为两朵霜打未放的花苞,却时而透出其纯真晶莹的光泽!(山东临沂  宋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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