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那年

小莲如一株刚出土的

春天的嫩芽

那天她的疯病母亲离开了

丢下她和瞎眼父亲

还有一个傻哥哥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澄澈的眼眸里，没有哀伤

七岁那年

小莲过着蔬食布衣的日子

走路时会小心地绕过蚂蚁

那天她看着二狗子家吃完甘蔗

随后捧起垃圾桶里的甘蔗渣

爬到屋后高高的山岗上

咀嚼得格外香甜

洁白的山茶花在她身后绽放

她的眼睛依旧清澈明亮

眺望着太阳和远方

十三岁那年

小莲早已告别依依不舍的校园

娉婷娇羞的模样

似一朵莲花绽放

那天她和二狗子去放牛

被逼做了二狗子的新娘

没有人为她盘起水藻一样的长发

也没有人给她做绣鸳鸯的嫁衣裳

她的眼中，第一次有了闪烁的泪光

二十岁那年

小莲的双眼浑浊却又明亮

她时常牵着孩子的手

站在那座高高的山岗上

眺望太阳和远方

在二狗子的凌辱和公婆的嫌弃中

她一言不发

为了寻求她与孩子的生计

那天她独自上山寻药材卖

从此离开了村庄

那轮火红的太阳

像燃烧的火焰

依旧照耀着寂静的村庄

没有人知道，小莲究竟去了何方

山岗上的白山茶开了又谢

笃守着那些一言不发的秘密

再也没有人，问起过她

        云南省永善县人民法院  李昌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