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摩托车、轿车相继进入家庭,越来越多的人远离了自行车。然而我却对自行车情有独钟,因为自行车伴随我度过了几近半个世纪的历程。屈指算来,仅我三十年鞍马生涯的车程足可以绕地球五六圈以上。
我与自行车结下不解之缘要追溯到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几十年来,我对自行车的认知和了解有着一个渐进的过程。
在我的记忆里,上世纪五十年代我所在的山区小县少有自行车的踪迹。那时,我的中学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讲力学课时,把骑两个轮子能飞快行驶的道理说得津津乐道,从而使我对自行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那时自行车对寻常百姓家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我真正接触到自行车是三年自然灾害后我的大学时代。那时我们外文系有一个华侨同学从印尼带来一辆进口车,他课余时间常在学校的操场上骑着车子,并随心所欲地摆玩着各种车技,常使我们这些从农村来的学生看得目瞪口呆。
后来,我们班有一位家住郑大校门口的姓焦的同学从家里推来一辆旧自行车,他教我在操场上学骑。记得我是用了三个课外活动时间学会骑自行车的。
第一次学骑是那位热心的同学把我扶到车上,让我蹬着脚踏往前走,他则奋力地在后面扶着自行车的尾架,我在车上东倒西歪地骑行,竟把他累得气喘吁吁。渐渐地我掌握住了平衡,他便命我放心快速前行。我知身后有人保护,便大着胆子在空旷的操场上狂奔,但当一回头发现车后无人搀扶时,心里一慌便重重摔下车来。
第二次我总结了自己不会上下车的教训,开始学习站在脚踏上伴车滑行。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我终于能够在滑行中自如地上下车了,这对我是一个莫大的鼓舞。
第三天我坚持不让人跟扶,把上下车和骑车连贯起来练习,经过一个小时的艰苦训练,我终于能在操场上自如骑行,这样我便算是初步学会了自行车的骑术。
在后来“停课闹革命”的文化大革命中,自行车多了起来,我的自行车骑术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那时我把自行车当作玩具,常在操场上操练车技,以致于我可以站在自行车的大杠、尾架或车把上疾驰;可以在疾驰中脱把放飞自行车,然后再奋力追上飞驶行进中的车子,重新跃上车背续骑;可以蹲在疾驰中自行车的脚踏上,随心所欲地从地上捡拾放在地上的衣物。
但那时轻狂的我心理却是十分的不成熟,我不以为车铃是对行人的提醒,而误把车铃当命令,上街骑车总是撒把如飞,还常埋怨路人不听命令。为此我也付出过沉重的代价:在一个冬雪后我从校门口骑车到郑大市场,公路与拐进市场的路成九十度的夹角,我在转弯时却不减速,由于车速过猛,我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在弯道上;又一次我骑车从学校到郑州火车站去,发现前面有一飞骑的自行车,不甘示弱的我飞速从后跟进,在一火车桥下,前行的人突然飞车右拐,我正好从右侧撞了上去,我不仅摔倒地上,还撞坏了我的自行车钥匙和车锁;还有一次我带着一个同学,飞驰在沙口路到大石桥的长长的斜坡上,猝不及防半道上突然横窜出一辆自行车,我来不及减速,立即将车从路的右边驶往左边,殊不料左前方又突然窜出一排游行队伍,我又不得不把车子右拐,就在车把将稳时,我那坐在后尾架上的同学惧怕了,他突然弃车而逃,把高速行驶中的自行车重重地推倒在路的中央,我不仅摔破了裤子,还伤及了脚腿;又有一次我带人从百货大楼往省体育场前行,见路边的汽车行走缓慢,便有意从左边超车,殊不料慢行的汽车突然加速,同时左边又凸现车队,把我夹在了车流的中央,在路人不断惊呼高喊中我度过了惊险的一幕。
从1973年起,我与自行车的关系从杂耍转入了务实。那年的三月份,我结束了十年的外漂生活,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卢氏,被分到当时的文峪高中任教英语。那时我的妻子在城郊乡的祁村湾小学教书。从祁村湾到文峪直线距离不过二三十里,但中间却横着一条无情的洛河,两地来往需绕道县城,而使实际距离徒增了一倍以上。那时名牌自行车属控制供应的紧俏商品,记得我当时花了100元从别人手里买了一辆经过改装的旧永久牌自行车。别看100元的数目不大,但当时的100元可是花了我一年的积蓄呢。
那辆经过改装的自行车后轮条几近架子车轮条粗细,虽然骑起来费力,但却坚固耐用,很适于山区沙石路骑用。那时我经常用它带着妻儿上路,破败的路况和新增加的负重,需要我耐心的骑行,从而结束了我单车飞骑的历史。然而毕竟是辆旧车,由于使用频繁,经常会出现这样和那样毛病,有许多次自行车坏在了半路上。有一天黄昏正急着赶路,车子竟坏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不得已我只好推着车子,到邻近的黑了宿村找人帮修。客观现实促使我学会了修车,之后我骑车上路时,总是携带常用的修车工具随行。
两年后,我有幸获得县供销社分给文峪高中的一个购车指标,记得我大概是用一百二十元钱购得了一辆凤凰牌新车。凤凰车的特点是后轮盘比别的车小,骑起来省力,很适宜坡路爬行。从文峪到县城是15华里的下坡路,通常骑自行车需30分钟,而我骑凤凰车从县城往文峪的上坡路也只用30分钟。因此我的许多同事都乐意借我的车子外出办事。
1978年我到龙驹高中教书,妻子随我调到位于距龙驹高中十里的上店小学,那时我已是有两儿一女的五口之家。这时我曾练就的车技派上了用场,我经常是带着三个孩子骑车上路--尾架上坐两个,前边大杠上坐一个。上车时,我仿佛杂耍般地,在驱车滑动中,翘腿从前边孩子身后较小的空挡里熟练地一跃而上,这样的骑术对许多人来说是望车兴叹的。
一年后,到距家六七十里的横涧高中和县实验中学教书,但妻子却十一年未动。为适宜长距离骑行,八十年代初我又一次更换了我的坐骑。我托人从洛阳东方红拖拉机厂购买了一辆“东方”牌自行车。这期间每逢周末我都会带着我的孩子奔波在凹凸不平的沙石路上,度过了我工作中最为艰苦的岁月。
1989年我从县教育局调到职业高中工作,那时我的妻子也已调进县城,客观条件有了很大改善,为适于城区平坦道路骑行,我第三次更换了我的坐骑--购得一辆26型永久牌自行车。那娇小的车型和坚固的构建使我深深地爱上了它,不想一用就是二十年,并且一直沿用至今。期间我虽然也买过盛行一时的直把车,但我更宠的还是那辆永久牌。
2004年退休后,我与自行车的关系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由于没有了上班时的紧张与需要,三十年来一直作为代步工具的自行车逐步演变成一种健身器材。我素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在城区我首选的运动项目除了散步就是骑自行车。多年来的实践使我体会到,清晨骑着自行车郊游既能活动肢体,又能呼吸新鲜空气。骑自行车是既健身又环保,益于老年人身心健康的良好锻炼项目。现在,我几乎每天都会骑着车子在城区游荡,许多熟人见了常说,你该换换摩托车了,我则微微回之一笑,心里却在说,还是自行车好啊。我与自行车的难割难舍情缘是很多人难以体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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