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去了，《土里巴人》是不是还继续自己的创世之歌？《土里巴人》于1994年8月在西北腹地兰州演出，次年获国家“五个一”工程奖，后来又有“片段”上了春晚。此后似乎再没有听到相关的声音。对于保留着这个歌舞剧深刻印象的我，每每想起那精彩的演出就为她越来越久的沉默感到遗憾。甘肃现以产生舞剧著称，《丝路花雨》、《大梦敦煌》等都被奉为20世纪华人世界舞蹈精品，我以为《土里巴人》绝不比上述剧目逊色，完全应该跻身其列而流传下去。第四届中国艺术节距今已27个年头，将自己当时以“特邀记者”身份采访的一篇新闻式评论发到网上，为的是呼唤不要让像《下里巴人》式的大批优秀文艺作品在获奖或者为某个任务演出后即“刀枪入库”，任其归于时间的尘埃。

一曲壮美辉煌的创世之歌——《土里巴人》

——访湖北省宜昌市歌舞剧团

      1994年第四届中国艺术节首轮演出剧目中，来自巴楚文化发祥地的湖北省宜昌市歌舞剧团奉献了一台动人魂魄的艺术精品——大型土家族婚俗系列舞剧《土里巴人》，满台辉煌、洋溢至真至美文化意蕴的演出，以全新的视角，让人从婚俗生活感受到土家族乃至华夏民族创世的雄健和壮美。

    “美......”，被演出征服，观众席间由衷地发出对“美”的赞叹声不绝于耳，人们陶醉于“美”的视角盛宴，评价人物美、舞姿美、音乐美、服饰美、布景美、灯光美......记者也带着这样的感受，在演出团下榻的兰苑宾馆和演出场地兰炼文化宫，与《土》剧的创造者广泛交谈，极力探索他们对体现于艺术表现的美的理解。

    宜昌因三峡建设而举世瞩目，在从事人类这一伟大的物质工程的同时，该市领导者与艺术生产者都想到必须在精神文明方面同样要有所建树。副市长、作家符利民介绍《土》剧时说，宜昌这方水土“巴楚文化”源远流长，用现代人的文化与审美观重新认识古老的文明，应该能够将民族美好的东西用美的形式使之升华，然而这要有适于表现的载体。记者见到《土》剧作者陈洪，一位自青年时代就义无反顾地扎根土家族家乡——长阳县的淳朴、给人厚重感的中年汉子。他虽是汉族，但对《史记》有过记载的巴人的后裔——土家族钟情到如醉如痴。当宜昌市的公仆们意识到要推出一部本土风采和情感的代表作，并跨入“五个一工程”时，陈洪集卅年吸允土家文化营养、七易其稿的呕心沥血之作应运而生。

    为什么取名“土里巴人”？陈洪说：“传说土家人的后代乃泥土所生育，土者，还含着土风土俗。”“然而她又是哺育高雅的沃土，用今天的观念、解释、揭示古婚俗中延绵不绝的生命意识，可以发现并赋予其雄浑般的壮美。”艺术生产的领导者与实践创造者在开掘古文明的深层文化底蕴上，不约而同地获得共识。湖北省文化厅副厅长阮润学这样概括《土》剧——她“是人类生命的礼赞”，这是现代人对古文化的一种评价。从婚俗这类各民族都有的、风情各异的性文化、生命意识的民间行为规范，挖掘开拓属于九十年代的生命观。同时使之雅俗共赏，既有迷人的艺术性；又渗透理性之光，酿造了《土》剧生产创作的文化氛围。

   《土》剧以虎哥和凤妹的爱情为主线，从相爱至结合，经历了摸灰、骂媒、织锦、背山、哭嫁、甩筷、穿鞋、抢床等婚俗场面，犹如意识流通过一个“情”字衔接，使“情”的展示成为人类生活中的辉煌、壮观、让人神往的一种精神追求。其序曲尤其大气磅礴，中国的“亚当夏娃”在日月交会的象征中，将人生开篇、繁衍后代表现得壮怀激越且一派锦绣，使人不由自己地为人类的生存而自豪和充满信心。由此，剧组同志无不称赞门文元总导演的构思与体现的神奇。他是沈阳军区歌舞团团长，接受《土》剧虽然先是被宜昌歌舞剧团“小马拉大车”的精神感动，但艺术家终归要立足于相当的艺术追求，他一眼发现了《土》剧内在的文化品位和阔大的表现空间，决心“用现代审美观编织一种文化”。

    所谓“编织一种文化”，《土》剧创作集体这样理解：一个民族、一个地域都有过去的文化态。那只能是过去的观念及其支配的行为，如果我们原汁原味展现那种文化，就无法找到新的切入点，从而对往事的底蕴作出符合人类生存规律及当代人情感的评价，也就难于看到为今天接受又带有历史和民族色彩的文化。记者归纳艺术家的思绪并与演出印证，感到他们的构思的确化入全剧。真情是美的核心，《土》剧的艺术魅力，奥秘在于真情二字。欣赏《土》剧，如同置身心醉神迷的流动之中，土家儿女在相爱至深的“摸灰”时，虎哥忘情地一把扯开凤妹的背衫，定情的一抹“黑灰”，让人觉得爱须爱到淋漓尽致；“背山”中的虎哥，梦幻着从背篓中走出山神般的姑娘，年轻健美的山民用背篓背负一个民族金色的日出，一路洒满灿烂的希望；“骂媒”、“哭嫁”庄谐交融，人生的乐趣被演到极致；“甩筷”以奇异制胜，能清楚地感受父辈为儿女成熟的祝福。舞蹈惯有的程式感，在舞剧中竟全然消失，一切表现是生命欢乐的尽情流露，艺术达到神化之境，观众才能用心用情与艺术交合，诞生出为生命力延续和创造世界而欢快的共鸣。最令人动情的“穿鞋”，抒情得令人揪心却又如坐春风，据说在宜昌场场演出至此都催人泪下。

    人类创世之歌，从婚俗这古朴、清醇的民情角度，被《土》剧演得大起大落，秀美壮丽，说《土里巴人》是中国舞坛又一奇葩，是我国艺术创作上又一突破，应该是恰如其分的估价。对这颗破土而出的艺术明珠，《人民日报》、《美国侨报》及省市媒体已有大量报道。本届艺术节后，剧组将赴京参加国庆45年展演。文化部艺术局局长曲润海有词赞曰：“土里巴人土得优美，圆圆日月湾湾清水，雄健虎脚蹁跹凤尾，斑斓锦绣尝醉不悔”。演出让人醉而无悔，美在真情，在于真美。

     记者衷心祝愿《土里巴人》成为我国舞坛面向世界的一张“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