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来,所长被辖区的几个案子搞得焦头烂额,张三把李四打伤的治安案件,上边催命似的要办理结果;邻里王婆和宋婆因院墙占地纠纷仍需再调解;信访人王二扬言到省城上访,局长通知他派专人稳控,出了问题要追责,等等。
几经工作,好不容易,几个刺手的案子到了周五上午快下班时间可算了结,王二也因两天前走路不慎摔坏了腿脚住院治疗。所长暗自庆幸,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于是,他准备当晚在食堂弄几个好菜犒劳犒劳兄弟们。
所长下午刚上班,新来的值班民警告诉他,有一农村模样的老头说是找他,还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问老头啥事,倔老头死活不说,任性十足要见所长。所长问老头在哪,民警拘谨地告诉已安排在接待室。
所长皱下眉头,一扫午间短暂的快感,快步到达接待室。呈现他面前正坐在沙发上的老头似乎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姓啥名谁,可老头却喧宾夺主热情地与他打起招呼来,并自报家门。
哦,所长下意识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想起来了,这老头就是连续上访多年的陈老告。来干啥?有关问题早在一年前就彻底解决并息诉了,莫非……
就在所长显得有所顾忌时,老头象鲁迅小说中的祥林嫂似的,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些陈芝麻烂小豆令人烦心的事,完全不管所长的感受。所长耐着性子聆听,敢怒不敢言,唯恐被再告不接地气,不听群众呼声,耍特权,抖威风。
半小时后,所长接到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去局机关开会。老头似乎听到那个意思,对所长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便起身有走的意思。所长巴不得老头快走,但不得不问老头来的目的。
陈老告没有应答,不紧不慢地解着布包,所长警惕地注视着老头的一举一动。稍许,老头转身将一只肥大的白条鸡拿了出来,笑哈哈地对所长说:“前些年,我反映的事把你们弄得够呛,我有些过,人心都是肉长的,今天特意来感谢,农村人也没有什么好玩意,我让婆娘把自个家养的最大的一只鸡杀了,犒劳犒劳警察兄弟们”。
陈老告这一语,弄得所长猝不及防,现在啥政治环境啊,谁还敢吃卡拿要啊,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并要送老头出所。可老头却一下子提高嗓门嚷嚷道:“咱们不是警民一家吗,这也不是行贿,要是不收下就是瞧不起俺农民,不够意思!”。
陈老告那一嚷,一下子把所内的民警惊动过来。指导员在了解情况后,对所长说,老人家那么诚恳,咱就收下吧,晚上一起留老人家吃顿饭。老头见指导员把鸡收下又要挽留吃饭,急忙挥手,连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太辛苦了!”。说完便头不回地向外走去,民警们一直把老头送出所。
当晚,陈老告送来的那只鸡成了民警晚餐上的一道美味佳肴。所长慢慢咀嚼着,回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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